(五)再入黄粱(1/ 2)
刘易闭着眼睛把瓷枕移动到两人的头中间,董洁想想还是把脑袋在瓷枕上搭了个边。刘易感觉到董洁的脑袋靠过来了,也把头放在瓷枕上,其实这个枕头太小,两人头并头只搭了一个边。
董洁的头发里和衣服上还有烤肉时的余味,却仍掩盖不住少女的体香,一股刘易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慢慢从董洁的身上散发出来。刘易是今生以来第一次这麽接近少女,又是一个帮助过他,他也想帮助她的纯情少女。
刘易心里想道:「这是不是就是电影里面说的爱呢?」刚想到此,董洁被强暴的画面又闪现在出来,黑熊等镜头都已经被屏蔽了,只剩下一个曲线优美的少女,一个风韵多情的美女在月光下配合着销魂的声音在跳舞,修长丰腴的美腿在上下左右有序地摇动着,刘易想着她永远这样跳着,永远这样的跳下去,直到永远。
董洁头枕着瓷枕,除了有点发凉之外没有任何其它感觉。心里想着刘易这小子,平时看着呆头呆脑的,考试之後竟然会装疯卖傻来骗自己与他上床,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刘易这小子真是一个好人,虽然有点胆小、怯懦却并不笨,只是他除了一栋八十多平的老楼之外一无所有。若不是自己帮他找点活干,恐怕他都养活不了自己,但这种人一旦有个机会,就会凭借着聪明大放异彩,他经历的痛苦越多,就会跳的越高。
可是这样的机会恐怕他这个层次的人终生都不会再有,自己让他去考公务员只是想让他学习点东西,在闲余的时间找点事干,考上了更好,捧着金饭碗能有口饭吃,考不上也就算了,现在的工作也能让他勉勉强强地活着。
但没想到今天两人考试的不如意,竟然让他疯疯癫癫,这都是自己的过错,陪他睡一次就睡一次吧,自己把紧了衣服,别让他占了便宜,再说刘易绝对不是那种人,老天保佑自己别看错人。
董洁转过头,看着刘易稚气未脱的脸,像,真像,真像死去的小南,自己那个死去十年的弟弟,虽然大家都认为弟弟的死与自己无关,但自己总认为亏欠他什麽,欠他什麽呢?
考试的铃声响起,「各位参加考试的人员注意了,大家都是大学毕业生,不用我说也都知道这考试的规则,但我还要强调几点。第一点,考生必须将考试用书,教材放到讲台上,第二点,考生必须遵守……」随着监考官的不厌其烦的讲考试纪律,监考老师将试卷一张张的发给各个考生。
「哦,我的天啊。」董洁看到考卷上的试题,大脑「哄」的一下子,这题昨天我和刘易都复习过啊,他当时就说我们再考一遍,一定会考的更好,这是真的?董洁不相信似的掐了自己的大腿里子一下,啊,好疼,难道真的是美梦成真?
董洁把头转到後面,见坐在後两排的刘易正对着自己笑。
「唉,那个女同学,你干什麽呢?不考出去。」随着监考老师的叫骂,董洁急忙把头转过来,低下头,管它呢?管它什麽是真是假呢?既然来了,就好好的再答一次。
董洁提起笔来在试卷上画圈,教室里只听见笔在划纸的声音,再无异响。
未到九十分钟,董洁已经把试题做完,再擡头看其它的考生,个个拧眉攒目,咬牙切齿,都似与这笔杆有天大的仇恨,很多人都是颤抖的手,在试卷上空着划来划去,仿佛当上公务员已经升官了一般,可以指点江山了。
董洁不敢再看刘易,但背後仿佛有一双眼睛一样能看见他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交了卷,考生们都唉声叹气地走出考场,只有刘易双手插兜,梗着脖子,吹着口哨,轻松得意地走了出来,发拽的样子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董洁已经先出来了,站在考场大门口,看着刘易假装潇洒地出来,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刘易虽然表现得仍然不成熟,但他已经变得胆大想拽了,她的大男孩正在向成熟接近,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懦弱、胆小、抑郁的小毕业生,而是想做一个敢说敢做,敢发脾气的大男人了,只是觉得他还差点什麽?差点什麽呢?
刘易走到董洁的面前,见董洁仍是呆呆地望着他,便大声说:「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董洁这才回过神来说:「还吃啊?」
「吃啊,下午还有申论呢,不吃饱怎麽行?」刘易那意气风发的样,又一次引起了旁边人的蔑视。有个人哼了一声道:「也就是个吃货。」
刘易假装没听见,大摇大摆地向前走着,董洁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腰板,把胳膊挎在刘易的胳膊上,董洁突然发现刘易怎麽这麽高呢?以前没觉得他这麽高啊?
下午,一如预计的那样顺利,一百五十分钟的考试时间竟然觉得有点过长,两人轻松的出了考场。
考场外,接考生的家长简直比考生都多,很多人都是一家一家来接,搞的比火车站还热闹。
董洁看着拥挤的人群,长叹了一口气,刘易笑道:「你叹什麽气啊?难道是没人来接你?」
「不是,我从小学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来接过我,只有我弟弟接过我一次,就那一次。」董洁幽幽地说道。
「哦,那他现在怎麽不来了?」刘易问道。
「走了,再也不来了。」董洁答道。
「哦,去哪了?」刘易现在还不懂走了的意思。
董洁又叹了一口气:「就是去世了。」说完,再也无话,刘易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晚上,两个人没有再去吃烧烤,买了许多铁听啤酒和熟食,刘易用董洁的半旧自行车驮着她去了江边找一个干净有灯光的地方去吃月光晚餐。
虽然现在夜晚外面的天气很冷,二人都一点冷的感觉也没有,在一个休息的石桌旁边喝光了所有的啤酒,甚至脱去外衣,在河边捡石子往江里丢,看谁打的水花多,董洁当是然丢不过刘易的,刘易就佯装失手,让董洁超过自己,引得她大笑。
刘易终於学会了忍让,才发现让人之後是谁都开心。而开心真好,好的都不知道还有什麽比这个更好,这世界上真没有比开心更好的东西吗?有还是没有?
清晨,刘易醒来,又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做梦了吗?我怎麽一个都想不起来呢?翻身看那个瓷枕,仍然在床头放着。
刘易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不到五点,现在的天亮已经有些晚了,夏天的时候早都大亮了,刘易起身站在窗前,看到一个小红帽在楼下晃动,知道董洁已经来干活了,自己也忙着换衣服,连脸都没洗就冲下了楼。
董洁戴了一个口罩,也看不出什麽表情,见刘易下来没戴口罩,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口罩给刘易,说:「戴上吧,天冷还有灰。」
刘易接过口罩来戴上,一边调整着口罩的长度,一边看着董洁的眼睛,董洁的眼睛里一如既往的清纯,也一如既往的平静,根本就看不出来到底做没做梦。
董洁的平静让刘易又怀疑起自己来,怀疑起自己所说的那个梦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还是都是假的,或者都是真的,刘易已经不敢肯定自己昨天到底做什麽了?考试?考了吗?有这事吗?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去,刘易已经忘记他考没考过公务员这事了,因为在家中并没有发现跟考公务员有关的书,他朦朦胧胧的记得好像把考试书丢到大江里去了,当时信誓旦旦地说,今生再也不用考试了,终於有了个金饭碗,这话我说过吗?没说过?刘易真的不敢肯定了。
快要过元旦了,一天,大嗓门子的刘大妈站在社区门口喊道:「大家快来看啊,咱们小区的刘易和董洁考上公务员啦。」她的叫声如敲锣一样迅速传遍大门方圆几里,而喊叫的这个时候正是上班的时候,各个楼栋里的人都从大门前经过,许多人都认识董洁和刘易这两个名人,一个大美女,一个精神病,纷纷上前祝贺。
董洁也从办公室里出来,取过两封信一看,并不是什麽录取通知书,乃是面试通知书,通知这几天去面试。
「面试?我都已经笔试通过了还要面试?」刘易在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这样回答董洁。
董洁说道:「你可别小看这个面试,我听说面试官除了人事部门的人外,还有用人单位的人当考官,能不能通过一锤定音,这也是许多考生打通关节的一个最重要的环节,我听说去年有排名第三的把第一、第二的干掉。」
「就是找人送钱了。」刘易无精打采地说道。
「那我可不敢说,现在什麽事都挺奇翘的。」董洁看了刘易几眼,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说道:「咱们两个不用太担心,我打听过了,咱们两个笔试成绩都排第一,都落第二名十多分,基本上算是满分了。」
「那些人都答的那麽差,怎麽可能和咱们就差那麽点。」刘易疑惑的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不过我听我同学说过,公务员考试要过三关,第一关就是笔试了,考什麽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登分的时候,你只能查你自己的,你查不了别人的,别人用什麽手段超过你,你也无话可说,所以登分是第一关。这二关是面试,面试说是猫腻最多,其实就一样,就是找个人送钱了,但能不能送上去却是要大本事,否则可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而且分数差距太大也没什麽意义,即使给你个最高分,平均下来还是没有第一名的高,也是白搞。这第三关是政审,就是通过前两关然後考试部门组织人去你的学校或者单位去审查,看有没有政治上的错误或者前科什麽的?这个简单,但也要花钱打点的,但都是根据家庭情况,多有多花,少有少花,尽到心意就行了。对了,你在公安局没什麽不良记录吧?」董洁怀疑地问道。
「那个没有,我老爸以前也是警察,我根正苗红。」刘易挺起了胸脯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我再去找几个考过公务员的前辈,问问他们面试都是什麽样子的。考的都是什麽?白白」说完,董洁就下楼去了。
刘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还是我现在也是在做梦?
元旦过後,刘易和董洁都参加了公务员考录面试,几个考官对二人形象都特别满意,二人也都很幸运地抽到了曾经准备过的考题,问答顺利,毕竟是第一的高分摆在那。而董洁竟然由市妇联主任亲自参与面试,见董洁无论是形象还是口才都是无可挑剔,当场就说这个人非常优秀,虽然没明说也是告诉其它考官这个人我要的意思,其它的几个考官心领神会地打了高分。
时间不长又到社区政审,因为是两个人自然分了两波,第一波来政审的时候,社区的所有人都为董洁说好话,又到董洁县里的家去了一趟,也没什麽可说的。
到是政审刘易的时候,董洁先与社区办的所有人做了工作,让多说几句好话,社区的人因为刘易本质也不坏,没得罪过谁,说是有精神病都是传说,根本就没什麽证据,都乐得送这个人情。
董洁自己又冒充刘易远房的表姐,在市里最大的一家酒店好好的安排了一顿饭,却几乎花光了两个人所有的积累。因为想到以後能当上公务员,想想也值,听说有人花好几万还没整上呢?
政审之後,再也没有公务员考试方面的消息。
到了春节,董洁请假回县城的老家去过年了。刘易在家穷极无聊,把董洁的活也全包了,每天起早干活之後就是看电视,刘易以前喜欢看历史剧,看着胡编乱造的剧情边看边骂的,现在却喜欢看言情剧了,天天搜港台的言情连续剧看,以前对那些哭哭啼啼的剧情烦的要死,现在有的时候也能感动一下了,却实在掉不下眼泪。
更多的时候刘易是抱着瓷枕在冥想,两个梦仍然在刘易的头脑萦绕,董洁的身影与二次公考的试卷在像两个太极球一样转来转去。
夜晚来临的时候,刘易会有更多想法,想梦到自己父亲,梦到自己的母亲,甚至想回到母亲出事的那一天,看能不能挽回那致命的一刻,睡来睡去却只模模糊糊的做了一些没有任何感觉的梦,只要一些像过去往事的场景,即羞又愤,醒来也就忘记了,什麽也没有改变,没有任何意义。
刘易对这个瓷枕的评价是,也许它只能对当天的事有所改变,也许吧。刘易又做了几次试验,晚上睡觉的时候想改变当天的事,试了几次也没有效果。刘易又怀疑了,那两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更正後的最终定论是自己得了妄想症,或者说是癔病,总而言之吧,就是得了精神病,暂定为间歇分裂型的吧。
刘易对自己的病情做了最终的断定之後,就对瓷枕的神奇没有任何感觉,把它放在书架上继续去睡大觉。
大年初三,刘易家里来了一个人,见面就说是刘易的二叔。刘易与父母双方的亲属没有过任何接触。从小到大,都是一家三口人过,如今竟然冒出这麽个二叔,但刘易还是认了他,因为他与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没有父亲的霸气,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二叔说是听闻了刘易母亲去世的消息,趁过年有空来看看,又拿来不少家乡的特产,说是自己在农村收粮食或者农副产品,这些年改革开放了,日子也过得好起来了,不像以前了。
刘易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老家也是农村的,因为父亲与母亲从来不提还有农村亲属这回事,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就热情的留二叔在家住几天,只是囊中羞涩弄不出好东西来招待。二叔在他家转一圈就知道这小子可能吃饭都费劲了。自己抽个空去买了许多的吃用等物,二个人每天在家整二个菜,还都能喝点小酒。
二叔每天像个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地说着以前的家事,生活插曲等,刘易就像找到了一个家谱,忙不住的翻看,刘易每天都像听评书一样,努力学习着自己的家谱。但有一样,二叔从来不说父亲为什麽不与家里联系的事,终於有一天,二叔要走了,前一天二人喝了不少酒,刘易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觉得二叔的酒好像一下就醒了。
在刘易的坚持下,二叔终於说出了一段往事。原来赵家祖上曾经是关里人,前朝末年来此地逃荒,不仅解决了吃饭问题,因为家庭人多,还成了当地的一个小地主,也就所谓的素户,无功名有小钱的意思。後来朝代更叠了,家被抄了,地被分了,老一辈的也都憋屈死了。刘易的爷爷因为在外国留过学回家乡当老师,後来还成了县里中学的校长,文革初期,全国一片大乱,家乡也搞运动,许多知识分子的家庭都划清界线。
刘易的爸爸当时是红卫兵,受委员会的的指示不仅与家里划清了界线,还带头斗自己的爸爸也就是刘易的爷爷。在一个夜晚,刘易的爷爷在批斗室里伤痕累累地死了,怎麽死的谁也说不清,有人说是自杀的,有人说是被打死的,跟刘易爸爸有没有关系也说不清。
刘易的爷爷死後,刘易的爸爸就失踪了,有人说是良心发现,有人说是畏罪潜逃。当时就一个字,乱,相当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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