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无归 十二(1/ 2)
十二、
对方也完全没有把白面少年放在眼里,一脸的傲慢不屑,嘴上还不干不净的:“瞧你生得跟个姑娘家似的,又白又嫩,哥哥我怎生舍得打你哟!”
白面少年道:“那有种你别还手啊!”
对方道:“不还手只背打可不行,这样我先让你一招。”
白面少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刚落,人就冲到对方跟前,对方突然与他面对面隔得这样近,竟然脸红了起来愣愣的痴笑,估计也是在想这么个柔弱少年能使出什么狠招来,大不了就生生捱他一掌受他一拳,还不跟被摸一下没啥区别。
白面少年一直未动,时间仿佛静止了,对方在等他出招,在场众人也在等着。
就在对方稍有分神之际,白面少年冷不丁地揪住对方双肩的衣布,将他拉近一些,然后抬腿提膝,正正顶中对方的裆下。
对方“嗷——”的一叫,便即软到在地,疼得满地翻滚,直扯白眼。
白面少年跟上去对其一阵拳打脚踢:“说谁像姑娘呢,瞎了你的狗眼!”
对方一直护着裆下,想来身上雨点般落下的拳脚都不及这里的痛之万一,连连摆手求饶,覃铭安也是嫌属下这副样子太过难看,示意主持官喊停,另找两个手下将其抬下去了。
白面少年虽取胜,却是犯了圣听司少年使的众怒,纷纷说他使诈出阴招,胜之不武,少年气不过说可以派人来再打。有一个浓眉大眼的矮壮少年可能与之前的少年感情较好,最是忿忿不平,气急败坏地要冲上来比武,覃铭安也觉得前面的一番比试太不像话,便即同意让他上台。
浓眉少年年纪也只在十五岁左右,想来也是初入圣听司的讲武堂接受基础训练的程度,拳脚功夫很稀松,空有一身蛮力而已;白面少年更没有什么拳脚招式,所用的不过是一些摔跤的手段,有些巧劲罢了。是以两个初出少年的斗法,演变到最后就是你推我搡的肉搏战了,浓眉少年显然胜在打架的经验更丰富些,终是趁白面少年脚下虚浮,一个过肩摔将他扔到台下去。
这白面少年摔落之处刚好就是那个“我”站住的地方,“我”也不知怎么来了兴致,手掌上暗自运起一道内力,将他背脊一托一抵,重将他送回到台上立稳身形,在旁人看来只会以为他是自己用什么方法转圜回来的。
白面少年转过身来感激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兴致越发高了,一副闲事管到底的态度,轻声对他说了一句:“你尽管挥拳打他便是。”
白面少年依言冲上去再与浓眉少年打过,果然是只出拳不防御,浓眉少年每每要还手时,那个“我”就将吃零食吃出来的外壳果核,运劲朝浓眉少年打过去,虽不至于将他打退总能令得他痛麻一下动作稍滞,这样白面少年的拳头就打过来了,有时“我”看他拳头落空,便也会在旁助力,瞅准时机将对方送上去给他打。
白面少年人虽瘦弱,拳头可一点都不轻,不出半刻浓眉少年已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最主要是对方的惊恐更大于身上的疼痛,他这样的年纪最多只会相信鬼神作怪哪里会想到有旁人协助,再打一会儿便也主动认输,灰溜溜地退下去了。
主持官正式宣布白面少年为今日征召的最后一个名额,明日将在通过的人员当中再次进行兵器比试,淘汰至最后剩下的八人方可成为圣听司内员。
看那白面少年的脸,直至主持官说出他的名字“朱邪瑜”的时候,紧绷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欣悦而收敛的笑容,本来清隽秀美的脸因这动人一笑,更如梅花初蕊、芙蓉泣露,清新而脆弱,美得令人心疼。
那边的“我”一副花痴样的看着。
真是鄙视那时候的自己啊!
原来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见过朱邪瑜了。只是不曾上心这一段邂逅,经年过去再见时他已是变了模样,清冷秀逸仍在,稚涩脆弱通通褪去,端端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果决勇毅挥斥方遒的副司丞。
这时,那个被踢了裆缓过神来的少年冲上台来,指着朱邪瑜道:“你姓朱邪?刚才没注意到,大家快看他的眼睛,右眼是不是绿色的?”
朱邪瑜一听他这么说,忙捂住自己的右眼,窘迫以极,无所适从。
人群一阵骚动,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大声讥笑。
浓眉少年也跑来帮腔道:“是啊!听闻前年便有边疆沙坨一族暴乱,就是这处月朱邪氏,平叛后其王室成员大都被押解回京发放为奴,说不定这小子就是哪位皇亲贵胄家的奴隶,偷跑出来想通过进入圣听司以摆脱奴籍,真是想得美。覃司丞,未免给我司惹来麻烦,不得不严查这小子的身世啊!”
前面被踢的少年又道:“哼!何止是奴隶,瞧这小子一副娘们样儿,穿戴也不差,指不定已做了哪个王公贵族的娈童,咱们要是将他招进来,指不定会冒出个亲王或是爵爷的找咱们要人呢!”
我听着听着也是怒不可遏,若非知道是在梦中,都恨不得要去抽两个小子的耳刮子了。
朱邪瑜气得双目赤红,急忙辩解道:“我虽曾经为奴,但是去年就拿到了刑部的特赦令,脱去了奴籍,现在为长乐坊毗蓝斋的佣工,有雇佣契约为凭,若是还不信,大可去越王府和毗蓝斋两处查证核实,我此刻与长安平民一般无二。”
覃铭安没有对朱邪瑜的一番激愤的陈词给与什么回应,反倒是站起身来径自走到那个“我”跟前,拱手道:“姑娘,刚才可是你在旁协助?”
那个“我”抱负双手,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啊!看不惯你们这样以貌取人,就出手帮忙教训一下。人家就是长得白净秀气些,也不该如此拿人取笑折辱,再说你们既然打着民间征召的旗号,就该做到一视同仁,且不说这小子已脱了奴籍,就算身而为奴就不许有一颗报国之心和一番作为了吗?谁说一时为奴就得终身为奴了?”
一番话说完,朱邪瑜赤红的双目泛起点点泪花,那是一种压抑许久的终被人理解、尊重和支持的热泪盈眶。
覃铭安对“我”笑道:“姑娘说得好极,当真是我等短视偏见了。”转而对一众或怨憎或鄙夷或事不关己或幸灾乐祸的待选少年和下属道:“倘若这小子明天凭实力进了我圣听司讲武堂,那么谁都不允许再歧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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